北钺CIX

写一些我想写的,如果你恰好喜欢,说明我们很合拍。

晨曦彼岸 3

在刚刚从战争的阴霾中走出的凡瑟尔,这里的居民无论地位无分种族,无不熟悉着——死亡。

但是当埃伦斯坦的晨曦骤然消逝时,这座琥珀之城表面的平静轰然崩塌,在剧烈的震荡之下,每个人的救赎都能够到来吗?

凡瑟尔的众人面对玛格达·埃伦斯坦的长眠时会做出怎样的反应,当死亡成为他们的敌人,选择放弃还是抗争……

 

第三章 噩耗 下

 

“不要再哭了裘洛洛。”凌格兰迎着夜风站在市议会议事厅一侧的阳台上,眺望着城市中心,那座属于元老院的建筑。这一次,她的消息得到的太迟了,到这个时间,想必大半个凡瑟尔都得知了玛格达·埃伦斯坦遇害的消息。

 

书记官……这个职位。收回了目光,凌格兰低垂着脑袋,牙齿却死死地咬住。

 

“裘洛洛写不下去……明明应该把埃伦斯坦小姐的事情统统记录下来,可是现在裘洛洛却下不去笔……裘洛洛失职了,可是裘洛洛真的不愿意……”市议会的欧灵书记官抽噎着,手里用来记录的本子上满是捏出来的褶皱和滴落的泪水。

 

“不用写,那位埃伦斯坦家的大小姐可不是什么弱不禁风的角色,她不会死的。”凌格兰转过身来到裘洛洛身边,轻轻拍了拍欧灵的脑袋。一幕幕自己曾经遇刺的场景在凌格兰脑海中闪现。她吐出一口气,恢复了往日自信又骄傲的神情。既然自己都能在一次次暗杀中幸存,那么她相信那样厉害的埃伦斯坦小姐,才不会在卑鄙的侵入者手上丧命。

 

巴里斯的意识在极度的悲痛与愤怒后终于再度清明,骨子中的理智告诉他此刻的时间不能被颓废消磨过去。

 

这是哪里,巴里斯环视着四周。对了,这是自己在潜意识里能找到的凡瑟尔最冷的地方——郎仑家的冰窖。

 

巴里斯又机械似的低下头,目光在触及到玛格达沉睡的脸时不自觉得柔和了几分,可又在看见被自己紧握住的玛格达僵硬的手时,一阵恍然。从自己如野兽一般痛哭,再到仅靠本能的记录现场,最后亲手把埃伦斯坦小姐从血泊里抱起……

 

在冰窖中过去的时间里,巴里斯的衣袍早就被寒气结上了一层冰霜,而玛格达的那只手却因为一直被巴里斯紧紧地握在手中,仍旧温暖的像是活着一样。巴里斯眼瞳轻颤,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握下去了,否则只会伤害到埃伦斯坦小姐的身体。

 

当巴里斯将埃伦斯坦小姐的手轻轻放在冰台上,他的双耳才终于开始听见外界的声音。

 

玛姬·郎仑小声地抽泣着,她赶走了劝阻的仆人,双臂因为长时间趴在冰台上不愿离开而泛起青紫。

 

在那位严肃的萨坎家的大人叩响自家大门时,玛姬还来不及惊讶就看到自己最好的朋友,哪怕盖着白布她也一眼就认出来的好朋友!一动不动地……躺在萨坎家的大人怀里。

 

扑鼻的血腥气缭绕着玛姬,吓得她几乎站不住脚,可是身体却在听到需要冰窖的请求时,立刻行动了起来。

 

玛姬看着那位大人把取下白布的玛格达放在冰台上后就守在一边成为了一尊雕塑。这一刻,看着仿佛冻住了的巴里斯大人,玛姬就再也骗不了自己说玛格达只是……只是受了伤,但是一会就能苏醒。她好想大哭出声,又好想去把玛格达摇醒,却在伸出手的瞬间下意识地后退,最后只好抓在冰台的边缘闷头哭泣,任凭仆人们劝阻也不移动分毫。

 

在巴里斯走向玛姬之前,一双手先他一步将郎仑家的小姐从冰台旁扶了起来。桃粉色清澈透亮的眸子没有迎上两道疑惑的目光,反而看向了冰面上沉睡的玛格达。

 

玛姬冻伤的手臂在来人的指尖滑过以后就恢复如初,惊讶止住了泪水,可还没等玛姬惊呼出声,她的嘴巴就被来者用手指轻轻按住。流雾放开玛姬,面对着冰台上的少女苦笑:“你原来在这里啊,小玛格达。”

 

“中洲的占卜师。”巴里斯辨明了流雾的身份,这个向来行踪不定的人突然出现在这里应该不只是怀抱着单纯前来告别的目的,就像她虽然脸上挂着笑容,却没有流露出一丝喜悦的情感。

 

“既然都是玛格达的朋友我就开门见山,”流雾点了点头算是对巴里斯的回应,在她看见玛格达的身体后,流雾就明白事情和自己与玉簪猜测的大致相同,“小玛格达现在处于生和死的夹缝中。”

 

“所以说玛格达还活着吗!”玛姬脱口而出,双手按住胸口,心脏跳的极快。

 

“不,其实按照一般的认知,小玛格达算是已经死了……但是灵魂却被特殊的东西禁锢住了,因此导致身体的时间也静止了下来,就是死亡。”流雾毫不留情地泼着冷水。

 

“但是,正因为身体的时间静止,埃伦斯坦小姐身上的伤口才没有真正让她失去生命,现在只要修复好埃伦斯坦小姐的身体,再找回禁锢的灵魂,她就能醒过来了!”巴里斯的语气愈发激动,他轻易找到了流雾话语中的破绽并抓住了这一丝渺茫的希望。

 

流雾看着眼前的男人一口气说完这一段话后就盯着自己,看似笃定,实则生怕自己否认他好不容易发现的曙光。但是流雾不得不泼下冷水……

 

“哪怕我们现在能够复原小玛格达的身体,寻找灵魂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更不用说解开禁锢。何况凶手还逍遥法外,我们手里掌握的情报如此贫瘠,你说的不过是纸上谈兵。”流雾双手环胸,倚靠在冰台边,玉簪的话还萦绕在她的脑海中,也就是她没有说出口的最担心的一件事——她们根本不确定玛格达的灵魂会不会被这种邪恶的禁锢损耗至消散……也许根本从一开始,寻找灵魂就是无稽之谈。

 

“那我也不会看着玛格达送死的!!我要去雇下凡瑟尔全部有用处的法师和牧师去找玛格达的灵魂!”玛姬坚定的声音让流雾一怔。

 

“是的,现在不是气馁的时候,只要有一丝希望就不会放弃,这不是埃伦斯坦小姐始终恪守的原则吗?”巴里斯喃喃道,原本灰暗下去的目光再度坚定,此刻思考的太多反而会耽误时间,影响行动。

 

“不需要雇佣,凡瑟尔最好的牧师都在这里了。”一阵脚步伴随着声音从旋梯上传下来,“郎仑小姐,我们愿意帮助女神最忠实的信徒,更何况,埃伦斯坦小姐是我们所有人的朋友。”潘主祭走到了冰窖里的三人面前,而原本在他身后抹着泪的芙尔娜和海瑟海伦娜一到冰窖就扑到了冰台旁边,把玛格达围了起来。

 

“埃伦斯坦……小姐,请放心,我一定会找、找回……您的灵魂。”芙尔娜抽噎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眼镜被泪水打得斑驳又模糊。深夜跟着自家小姐出来的露西莉亚此刻却没有阻止自家小姐失态的举止,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

 

海瑟和海伦娜紧紧握着彼此的手,一块挤在玛格达面颊旁边。“我和姐姐都会努力让你醒过来的玛格达,这样冷冰冰的样子一点都不适合你……”海瑟听着海伦娜滔滔不绝的话,不住地点头。

 

“主祭大人是如何知道埃伦斯坦小姐在这里?如果说这位中洲的占卜师是通过神秘的占卜术来到这里的,那么您呢?”巴里斯面对着潘主祭,难以压抑住心中的怀疑,毕竟现在他不能用复活埃伦斯坦小姐的希望去冒险。

 

“感谢女神的指引。”潘主祭眼神从容,“另外,刚才教会察觉到凡瑟尔出现了凶恶的诅咒反应,大致上有三处,一处在元老院,另外两处有一处是在郎仑家的冰窖,另一处相对微弱,在埃伦斯坦家附近。教会的治愈堂离这里比较近,所以我们就先过来了这边,没想到刚好能遇到埃伦斯坦小姐。”

 

随着潘主祭的陈述,早已被小姑娘们要救人的气势感染的流雾登时站直了身体接道:“玛格达的灵魂很可能在刚才出现在了埃伦斯坦家。至于元老院,应该就是诅咒生发的地方,我们最好抓紧时间分别赶过去。”

 

“可是这样谁来保护玛格达的……”玛姬话音未落就被一道慌张的呼声打断。

 

“小…小姐!!不好了!郎仑家被军队包围了!”仆人叫喊着连滚带爬地冲下楼梯,摔在玛姬跟前。

 

“你说什么!?”玛姬的脸一瞬间惨白,但又在看到了身边纷纷戒备起来的同伴和躺在哪里的玛格达后恢复了坚强的神色。

 

“看清楚是……”

 

“玛格达小姐姐在…在这里吗?”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巴里斯的询问,却让众人一瞬间松了口气。

 

发出疑问的巴尔菲跟在琪薇后面,一身骑士装束的琪薇单手托着那瓶未送出去的“惊喜”,一手按在剑上。两个人都在玛格达的身体映入眼帘时,原本通红的眼眶再度涌出泪水。

 

“看来现在我们需要系统地部署。”潘主祭看着集中在这里的众人总结道。

 

这不只是埃伦斯坦小姐的事,也是关系着凡瑟尔未来的大事,玛格达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为了可以影响整个凡瑟尔的人物。

 

埃伦斯坦家

 

“子爵……不,摄政王大人,”伊莉莎夫人见到了从马车上下来的尤文·萨坎后,目光始终不住地朝他身后望去,却没有见到自己想见的人,伊莉莎攥了攥裙摆,开口问道:“怎么玛格达没和您一起回来?”

 

尤文扯出一丝笑容,直到和埃伦斯坦夫人一同走进会客厅都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就在伊莉莎不安到极限,准备再度开口时,尤文突然说道:

“我很抱歉,埃伦斯坦夫人,我没能保护好您的女儿,我的书记官。”

 

伊莉莎只感觉大脑一片空白,她下意识地追问道:“您什么意思?什么叫没保护好??”伊莉莎无法控制自己放大了声音,一下子站了起来。

 

尤文没有一丝动摇地直视着伊莉莎,嘴里吐露着残酷的事实。这分明和他计划好的告知方式完全大相径庭,但是此刻尤文·萨坎却无法停止这般恶劣的做法。是在替自己的书记官受到的委屈所不平吗?可笑,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这一点都不像萨坎家的作风。

 

一阵死寂。仿佛刚才尤文·萨坎嘴中的每一个音节都不那么真实。

 

摄政王说了什么……不,这不可能是真的,不不不,不会的,玛格达怎么可能,不,不可能,对,刚才塞西娜还说过玛格达还在工作……对!玛格达在工作……

 

伊莉莎像是被绝望和悲伤俘虏了,无数否认的字眼充斥着她的大脑,又在抓到一把救命稻草时催促着她惊呼出声:“刚才塞西娜进门的时候还和我说玛格达仍旧在工作,怎么会……请您不要开这样恶劣的玩笑,子爵!”

 

而尤文在听到塞西娜三个字的时候就像是被点燃的火药,他没有丝毫犹豫和顾虑,立刻让卫兵队冲进了埃伦斯坦家搜查。得到的却是塞西娜消失了的汇报。

 

一件件突如其来的事让伊莉莎完全呆滞了,就在她怀疑着塞西娜是不是被卫兵藏了起来时,尤文·萨坎终于给了这位悲痛的母亲,更加深重的绝望。

 

“塞西娜并不是您兄长的女儿,她只是一个雇佣兵,一枚棋子。而您的女儿玛格达,很可能就是被她所杀害。”

 

这一刻仿佛有一个世纪那样漫长和静默。

 

伊莉莎在女仆的搀扶下麻木地接过子爵递过来的证据,却没有翻开。直到尤文带着卫队离开,伊莉莎仍旧保持着站在原地的姿势,唯有双手将整份资料越攥越紧。

 

“啊————”

 

纷纷扬扬的纸张飘落而下,伊莉莎跪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脸,却阻止不了眼泪的流淌。被谎言欺骗,被真相伤害,最终谁都没有留下。

 

“玛格达……不在了吗?”

 

“是的,夫人……”

 

“塞西娜骗了我?”

 

“是的,夫人……”

 

“塞西娜……杀了玛格达?”

 

“是……夫人……”

 

“是塞西娜杀了玛格达……塞西娜,那个骗子……那个骗子杀了玛格达!!是她杀了玛格达!”

 

“夫人您冷静一点!”

 

“不……不,是我,是我害死了她……是我和那个女人一起杀死了她……不,玛格达……我的女儿…我的女儿……”

 

就在伊莉莎伏地痛苦时,一道声音传入了她的耳中:

 

“你没有资格成为玛格达的母亲——”

 

“谁!是谁在说话?出来!”

 

“夫人,您镇定一些,这里没有人说话——”

 

“你把她当作工具——你并不爱她——”

 

“住口!不要再说了!”

 

“夫人——”

 

一切声音都在伊莉莎耳中撕扯拉长,她看到无数黑色的幻影凝聚在身边大声地谴责着自己,想要将自己淹没。

 

我的女儿……妈妈对不起你……

 

薇薇安惊讶地看着面前将埃伦斯坦夫人击昏过去的人,眼睛瞪得滚圆。

 

感受到了女仆惊恐的目光,来者开口:“抱歉,但是如果不让埃伦斯坦夫人昏过去,她很可能就会被诅咒伤害。”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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